因她的教导,何云闲也很擅长绣花。
只是他从来不给何家那?俩父子绣,只管把衣服补好就了事,管他好不好看,也不理解为什么?娘要在补丁上绣花。
只是如今,他看着手里这件谢冬鹤的旧衣。
何云闲已经补好了,针脚细密,布料也不皱巴,整整齐齐的,并不难看,可他还?是觉得不满意。
这样还?不够好,若是能再绣一朵花,挡住补丁,就更好看了。
他不知道谢冬鹤会不会喜欢,犹豫了一会儿,还?是落了针。针线盒里可选的颜色不多,他就选了一个黄色的。
不一会儿,一朵漂亮的绣花便出现?在这件旧衣上,刚好挡住了袖口?的补丁。
何云闲没有绣梅花,而?是绣了一小枝银杏叶。
灰色的粗布衣服上,那?枝黄色的银杏叶格外显眼。何云闲心里既期待又忐忑,想知道相公会不会喜欢他绣的花,愿不愿意穿上他补好的衣裳。
如果他和何大伟一样不爱这绣花,他拆掉也不费事,只是心底还?是期待相公能喜欢。
他一等就是一整天。
谢冬鹤今天难得回来的很晚,直到太阳落了,何云闲在院门口?守了好一会儿,才看到他的身影。
他回来得太晚,何云闲已经自己吃过晚饭了,这会儿见他回来,连忙把留给他的饭菜热了热,给他端来。
谢冬鹤似乎也累极了,一坐下先是喝了一大碗清水,才狼吞虎咽起来。
何云闲看他这样,就更担心了,问道:“相公,可是打猎时遇到危险了?”
谢冬鹤闷头吃了半碗饭,才缓过来,安慰道:“我没事,白天追一头野猪追了大半日,可惜还?是追丢了。”
“不过我已经摸清它的老窝了,马上就能逮到了。”
何云闲这才略微放心,见他碗里的饭快吃完了,就又去?盛了一碗饭,“那?相公你多吃点,今天早点休息,别累坏了。”
等?他吃完,彻底缓过来了,何云闲才端上一碗热汤,叮嘱他喝完。
谢冬鹤一口?就干完了。
睡前,谢冬鹤看到他挂在床头的旧衣不见了,以为是何云闲拿去?洗了,便管他要。
“我那?件衣裳晒在哪里了?我在院里没找到。”
何云闲这才把那?件补好的衣裳拿出来,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,闷声道:“我拿去?补了,相公,你看补得怎么?样?”
他不好意思直接说让他看那?朵绣花,只含糊地这样说。
谢冬鹤翻了翻袖子,一眼就看到那?枝精致漂亮的银杏叶,这样亮眼的颜色,把这件破旧又灰扑扑的旧衣都衬得鲜亮起来了。
这样好看的绣花,一看就知道,定?然是出于他的夫郎之手,他的夫郎样貌好看,连绣的花也和主人一样好看。
他忍不住脸上的笑,直接穿上,仔细看了一圈,喜道:“好看,我以后天天都穿着这件衣裳。”
何云闲听到他语气中的欣喜,这才敢抬头看他,就见谢冬鹤脸上掩不住的高兴,显然是喜欢的。
他藏在心底的忐忑这才消失了,也跟着高兴起来。
“这可不成,出去?见人的时候还?是要穿件体面的新衣。”
这衣服已经很旧了,是谢冬鹤在山上到处跑的时候穿的,弄脏弄破了都不心疼。
但谢冬鹤却?已经打定?主意,等?回家过中秋,拜访邻里的时候也要穿着,让别人都见见他这件好看的衣裳。
若是有人问起那?朵绣花,他便可以说,这是夫郎给他绣的,让人家都艳羡他。
谢冬鹤已经舍不得穿这件衣裳了,就干脆放到衣箱里,塞在床下?,把一件旧衣裳当宝似的藏着。
这夜里,他喝的那?碗汤药又开始起效了。
何云闲睡梦中摸到木头,有些不满,含糊着让他把木棍丢出去?。
谢冬鹤立刻小心翼翼地挪开身体,避开与何云闲的接触,低哑地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随即,他掀被下?床。秋夜的凉意瞬间?包裹住他滚烫的身躯,他却?浑然不觉,径直走向屋外。
院子里,乌云蔽月,夜风寒凉。
他走到墙角的大水桶边,舀起冰冷的山泉水,从头到脚浇了下?去?。刺骨的寒意瞬间?穿透肌肤,勉强压制住了体内翻腾不休的热气。
他闭着眼,任由冷水自上而?下?流淌,驱散了身上的热。
待身上的热度彻底消退,冷得甚至有些发颤,他才用布巾草草擦干身子,重新回到屋内。
床上的何云闲似乎又睡熟了,呼吸均匀绵长。
谢冬鹤轻手轻脚地躺回去?,依旧如往常般,伸臂将夫郎揽入怀中。
而?何云闲在睡梦中感受到身边熟悉的热源回归,自发地贴了过来。
半梦半醒间?,闻到谢冬鹤身上那?带着水汽的气息,温凉干净,舒服极了,他无意识地在他颈窝处蹭了蹭,睡得更沉更香了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