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衍最初之所求,也很简单。余生放舟五湖,身侧有一红尘知己相伴,观四季轮转之盛景,江湖夜雨,烹茶煮酒,闲话平生。”
&esp;&esp;“不必悲秋。”白衣墨发的圣贤笑道,“你瞧我,圣人谢衍的声名最辉煌时,仙门归一,天下朝圣。如今世人攻讦,我亦老病孤舟,五湖漂泊,却不得一人说。难道我不该悲秋,不该伤逝?”
&esp;&esp;“……老病孤舟。”他咬紧牙关,似乎按捺不住悲声。
&esp;&esp;少年帝君蓦然抬眸,眼中星芒迸溅,道:“你胡说,你根本不老!你是最年轻的圣人,你高居巅峰圣位,你是最有希望成仙的……”
&esp;&esp;他双手握拳,放在膝上,他说不下去了。
&esp;&esp;“不,我老了。”谢衍淡淡笑道,“我在此界,代替天道做了那么久的无情天。我是仙门的天,天怎能有偏私?”
&esp;&esp;“这天若有情,天亦老……你瞧,我都有白头发了。”
&esp;&esp;说罢,人间的圣贤撩起自己的一缕墨发,微微倾身,让跪坐在他身侧的少年去看。
&esp;&esp;殷无极握住他的一缕发,看见他曾经亲吻过无数次,极爱的如水墨发中,竟是掺杂了深深浅浅的灰白。
&esp;&esp;他忽然就哽咽了。
&esp;&esp;九幽之下没有光,每一次他看见谢衍,都是他提来的灯照出他的脸。
&esp;&esp;他看不出谢衍的神情是否疲倦,看不出他的墨发中是否掺了霜白,因为那幽冷的灯火下,他们哪怕身体纠缠,也暖不得对方分毫。
&esp;&esp;他疯魔,谢衍比他更疯魔。
&esp;&esp;他一身魔骨,带着他的师父一同落下十殿森罗。他用最灼烈的火,搅动那冰封数千年的寒潭深水。他用全部的张狂,去撕咬他、去憎恨他,正如当年爱他一样痴狂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