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在重重夜色之中, 红尘卷的主人终于现身,却是时光凝滞,恍然如一梦。
&esp;&esp;圣人天魂白衣墨发, 持剑而立,只是一剑, 就把三层之高的怨鬼劈为两半。
&esp;&esp;剑锋落时,积雪深深。竟似天光乍破,永夜也生出明光。
&esp;&esp;谢景行握紧了玉笛, 垂下了幽沉的眼眸。
&esp;&esp;他从未想过,自己会以这般姿态, 和过去的幻影相对而立。
&esp;&esp;圣人谢衍本应在坠天之时湮没于世, 而非在红尘卷中如幽灵般游弋,宛然如生。
&esp;&esp;一魂一魄留于红尘卷,那当年他在踏天门之前,就有了分魂的打算, 为了蒙骗天道轮回,他甚至连这部分的记忆都未留给主魂。
&esp;&esp;房屋坍塌, 废墟之中的陆机以笔绘出一片遮蔽之地。
&esp;&esp;一棵雪松自残破瓦砾中拔地而起,用枝干支起摇摇欲坠的瓦砾, 承载着飘落的白雪。
&esp;&esp;陆机把陆辰明置于树枝的保护之中,勉强撑起身体, 用无力的双腿走了几步,又滑落在地,倚在废墟瓦砾之中。
&esp;&esp;他望向十里长街, 却见白衣圣人的影子,又强撑着挪了几步,似乎想要离他近一些, 再近一些,能够看清他的身姿。
&esp;&esp;当已成过往的历史,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,神机书生忽然生出些许感伤来。
&esp;&esp;他情不自禁地叹息:“他,是圣人谢衍啊。实在是久违了。”
&esp;&esp;五洲十三岛已经久不闻他的名字,而他开启的天下大同之世,让那一代人依旧深深怀念遥想。
&esp;&esp;哪怕已过五百年,他留下的东西,依旧遗泽数代,乃至数十代。
&esp;&esp;这样的人,教人如何忘记?
&esp;&esp;可是很快,陆机的目光又落在了魔君的身上,神色却显出几分紧张。
&esp;&esp;哪怕陛下从来不提,但他们魔宫几人都知道,对殷无极来说,圣人谢衍意味着什么。
&esp;&esp;这五百年来,殷无极在九重天空荡荡的黑色魔宫之上,又辟出一片独立空间,用他几近巅峰的炼器之术,造出了一座真正的悬空宫城。
&esp;&esp;宫城通体洁白,分为十二楼五城,以悬空梯连接,毫无斧凿痕迹,宛若人界仙境。
&esp;&esp;殷无极为他起了名字,叫做“天上白玉京”。
&esp;&esp;他未曾征用魔洲一徭一役,亲手设计,亲手堆砌,并且在建成时,荒唐大醉一场,醒来后长叹一声,用结界将宫殿彻底封存。
&esp;&esp;那座城,如今还高悬魔宫之上,无人可踏入一步。
&esp;&esp;萧珩曾问他:“你造这座宫殿,莫不是想要把仙人抓回来,困在里面吧?”
&esp;&esp;他反问:“有何不可呢?”
&esp;&esp;殷无极支颐,高居王座之上,血狱滔滔的眼眸中,是刻骨的疯。
&esp;&esp;陆机早已不知道,陛下对圣人谢衍,到底是爱还是恨。
&esp;&esp;他十分希望陛下能够从过往之中走出来,才会对谢景行的存在欣然乐见。
&esp;&esp;在他以为陛下终于要放下时,他隔世的宿仇,却以当年面貌,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。
&esp;&esp;陆机心中哀叹,却是深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腿,一边竭力疏通灵脉,一边暗暗祈祷。
&esp;&esp;“陛下啊,这可是您最深的心魔,若是您扛不过去,发了疯,咱们怕是都要死在这里了。”
&esp;&esp;玄袍帝尊虽是少年形貌,却有睥睨天下的君王气场。
&esp;&esp;无涯剑扬起,可那斩山劈海的剑意,却在山海剑意出现时,赫然间烟消云散。
&esp;&esp;一同散去的,是他所有的反抗与桀骜。
&esp;&esp;殷无极像是陷入一场未曾清醒的大梦,似疯似癫,如狂如醉,甚至被最深的心魔牵引,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,似乎在追逐一个虚无的影子。
&esp;&esp;圣人谢衍的魂魄,虚幻如这漫天的雪,执着剑的手,苍白到与雪景融为一体。
&esp;&esp;“尔等何人?为何夜晚在外游荡?”他的声音,轻而动听,却冷漠至极。
&esp;&esp;殷无极让剑尖点地,以少年的模样,毫不犹豫地向着他走去。
&esp;&esp;对方的眼神没有任何焦距,只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