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眼转动着，身躯竟是微微颤抖起来，嘴里发出咕噜声：“唔……药……药……”

&esp;&esp;扶着的少年见状，赶忙从背后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瓶子，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，给“长春”服下。

&esp;&esp;“长春”服下药，顺了口气，这才恢复过来，嘶声道：“‘祸瘟’回来又如何？那老毒物一向看不上老夫的‘人种法’，认为这不过是空想，呵！相比起来，他的‘神通法’才是异想天开，除了造就出一群怪物来，又哪有什么长生，才会被其他人所摒弃厌恶！”

&esp;&esp;“百病不侵，无灾无祸，这才是‘长生法’，哪怕老夫的‘人种子’未有那等神效，无法做到百病不侵，但它也能让人不得痘疮，令‘世尊’眼红，‘祸瘟’只是空谈，又能办到这样的‘神迹’么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咳咳咳！药……药……”

&esp;&esp;这老头说着说着，自己说激动了，又被少年灌下去药，还带着笑，抚了抚后背。

&esp;&esp;做这一切的过程里，少年的脸上一直挂着那抹和煦的笑容，完全没有变过。

&esp;&esp;自始至终，狄进没有转身，眼神则闪动起来。

&esp;&esp;从目前得到的信息中，“组织”里面似乎分为两大派系，一派是追求长生的“司命”，一派是追求世俗权力的“世尊”，除此之外，还有执掌内部刑罚的“屠苏”“锦夜”，和似乎已经被边缘化的“祸瘟”。

&esp;&esp;如此划分，倒也解释了之前的一个疑问，“组织”凭什么存续下来？

&esp;&esp;要知道长生之路，确实是太多人的渴望，但也着实有些虚无缥缈。

&esp;&esp;个人追求倒也罢了，想要一个势力长久地以此为目标存续下去，用人用力，耗尽心血，最终看不见结果，别说坚持百年，基本上一代人就该动摇了，这种“组织”的凝聚力，甚至比起宝神奴的“金刚会”还要容易分崩离析。

&esp;&esp;但现在看来，“组织”的成员也在追求世俗权力，他们正在将研究“长生法”的副产物，比如弥勒秘药对于慢性中毒者的控制，又比如种痘术对于天花的免疫，能用在世俗的争权夺利上！

&esp;&esp;而“长生法”的研究，恰恰契合秘密宗教的行为方式，迷惑地方权贵，使之不断壮大，获得人力钱财，再反过来弥补“组织”的支出，形成良性循环。

&esp;&esp;“‘司命’一脉是科研人员，‘世尊’一脉是将科研成果转化为实际收益的，‘锦夜’是安保，倒是有后世公司运作体系的雏形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原本以为是一群追求长生的疯狂者，现在看来，这个势力中不乏理智之辈，有可持续运营的思路！”

&esp;&esp;“这可比‘金刚会’中，老一辈强行将自己的思想施加在下一辈身上的方式，要有威胁多了……”

&esp;&esp;狄进心里有了数，再结合“组织”对“人种子”的看重，也明白了六年来为何一直追查，就是不放弃，淡淡地道：“吃完药了么？走！”

&esp;&esp;“好！”

&esp;&esp;“长春”似乎躲在学舍里面已经太久了，走了没几步路，就愈发显出老迈之态，不过服下两次药后，终于强振精神，又继续往前走去。

&esp;&esp;不远处的厮杀声遥遥传来，外界刀光剑影之间，巷内的前后三人继续悠然漫步。

&esp;&esp;“长春”走不快，眼神里已是有些焦虑。

&esp;&esp;狄进则根本不想走快，背负双手，再度开口：“‘长春’，你知道自己与‘司命’‘祸瘟’相比，最大的差距是什么吗？”

&esp;&esp;“长春”目光一动，别的事情他或许不会在乎，但与这两位比较，他确实有了兴趣：“愿闻阁下高见！”

&esp;&esp;狄进道：“如果换成他们，不会留下最后一个‘人种子’！”

&esp;&esp;“长春”怔住。

&esp;&esp;狄进淡淡地道：“你如今的清醒，并非豁达，恰恰是失败后的妥协而已！当年‘组织’问你索要‘人种子’，你宁愿用假死之法，带走三个‘人种子’，这些年间苦苦炼制，被你练废了两个，只剩下最后一个时，你却不敢下手了，不会真的把他当作养老送终的弟子吧？”

&esp;&esp;少年无动于衷，好似说的根本不是自己，“长春”的脸色则陡然沉下。

&esp;&esp;狄进接着道：“你本该是追求‘长生法’的探索者，‘组织’对你寄予了厚望，然而你却主动放弃，只接受它在痘疮上的效用，觉得这对于弥勒教在东南一地展现神迹，至关重要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你肯大方承认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