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自己逃出来的吧?”
&esp;&esp;“既然是逃出来的,你待在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,如果你想再被抓回去,就当我没说,反正钥匙放在那,等我走了你自己打算。”
&esp;&esp;杨凯杰的舅舅杨国栋所管理的辖区,自然包括了弄巷那条街。
&esp;&esp;所以对于裴确家住的地方,他也略有耳闻,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,用来形容那地方最合适不过。
&esp;&esp;他们似乎有一套独属自己的生存法则,不受社会约束,也很难管控,更懒得去打破其中平衡,这么多年就由着他们去。
&esp;&esp;“为什么帮我?”
&esp;&esp;素色绒被放到身后沙发上,裴确眼波一颤,抬头,叫住已经走向门边的杨凯杰。
&esp;&esp;脚步一滞,杨凯杰扶着帽檐的手缓缓落下。
&esp;&esp;是啊,为什么?实话说,他也不清楚。
&esp;&esp;或许是因为他三年前匆匆结案的愧疚,也或许仅是出于对她的同情,抑或某种程度上对她的敬佩吧。
&esp;&esp;杨凯杰出生在警察世家,从小耳濡目染,长大后顺利成章考上编制。他的人生在既定轨道上,一眼便能望到头。
&esp;&esp;却从未想过有一天,裴确的出现能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冲击。
&esp;&esp;当初在审讯室,他看见她满背伤痕,她却嘴硬说是自己摔的,登时觉得这姑娘胆儿真小。
&esp;&esp;可她又偏偏油盐不进,那么倔强地在派出所等了整天。
&esp;&esp;她生在弄巷,经历背叛、险被侵犯、妈妈自杀的种种打击之后,竟仍能对生活抱有期待。
&esp;&esp;她做了太多他不敢想的选择,归根结底,是对她永远有重新开始,面对未知的勇气的倾佩。
&esp;&esp;“为人民服务,本来就是我该做的。”
&esp;&esp;但杨凯杰只是沉默着扯了扯衣摆,留下一句口号后拉门离开了。
&esp;&esp;温馨小屋只剩下裴确,她垂头,盯着自己冻得淤青的脚背,碎石留下的血痕已经干涸。
&esp;&esp;杨凯杰不曾说出口的“敬佩”,对她来说,只是被逼往了一条绝路。
&esp;&esp;而人生中唯一一条绝路,有时候,也代表着唯一一条生路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