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两人说话间, 裴确垂低视线，打开手中文件夹随意翻了几页，尽量拢回注意力。

&esp;&esp;随即转头看向萧煦远轻声询问：“您今天过来，是因为上次图稿没标注到的地方太多，不方便在群里说吗？”

&esp;&esp;萧煦远听完明显一怔，像是被问懵了，良久才恍然大悟道：“啊对对对我们今天来就是因为上次那个, 那个”

&esp;&esp;他那了老半天，偏着头冲旁边的檀樾挤眉弄眼。

&esp;&esp;但檀樾的眼睛，从裴确走进这间会议室开始便一直定在她身上, 压根没功夫搭理他。

&esp;&esp;气得萧煦远在心底大骂他三百回合，回过脸来, 余光忽瞧见角落几盆绿植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，连声道：“盆栽！对对就是我走廊的那些绿植，出了大问——”

&esp;&esp;“不对呀萧总，当初那些常春藤和富贵竹, 都是您亲自去花卉市场订完直接送到现场去的，我们这边只帮您做了摆放的示例图呀。”

&esp;&esp;他话没说完，组里负责杂务的小黄忙应声。

&esp;&esp;今天这个会议来得蹊跷，此刻坐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如临大敌，生怕最后这纰漏出在自己身上。

&esp;&esp;毕竟是老板的客户，得罪不起。

&esp;&esp;“那就是摆放的问题嘛！”萧煦远捉住他话里的小辫子，语调一下从容了，“画的朝向不对，晒不到阳光，导致它们枯萎太快，我这还没开始正式营业呢，枯叶掉了满地，寓意多不好。”

&esp;&esp;“只是盆栽的摆放角度吗？”

&esp;&esp;裴确虽然听明白了，但还是有些不明白。

&esp;&esp;萧煦远连连点头，“我个人在这方面是很讲究的，裴组长，你看你上次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，我才没注意到，但等这天一亮吧，这问题就很明显了。”

&esp;&esp;“那既然不是图稿的问题，您看现在刚好是太阳当空的时间，我带着他们去现场，直接按朝向重新摆可以吗？”

&esp;&esp;“诶哟！那哪儿能啊！你们尽山云集了各大美院的尖子生，搬东西的劳力活还是交给工人去做，但你们为这个项目前后忙活大半年，确实辛苦，这点小事找个空间感最强的人来负责就行，

&esp;&esp;“这样吧，我正好准备了一场测验，按我说的物体，大家现场作画，构图造型位置什么的，随意发挥。被选上负责这件事的，我还会额外补贴一笔奖金。”

&esp;&esp;这开会方式实在太新颖，萧煦远话音落地了好几秒，整个会议室都没一个人反应过来搭腔。

&esp;&esp;“我个人真的、真的，十分在意这件事。”

&esp;&esp;萧煦远见状，扭过头，眸光锁在裴确脸上特意强调了两遍。

&esp;&esp;“可以的没问题，”裴确忽回忆起陈烟然地叮嘱，推椅起身，口吻正色道，“但大家手里的笔记本尺寸不统一，为了方便萧总察看，我出去拿些空白的画纸来。”

&esp;&esp;“裴组长我去吧。”

&esp;&esp;坐靠门位置的关嘉浔举起手，膝盖站了半截又腿软地靠回椅背。

&esp;&esp;她大概是以为，自己刚骂萧煦远的话一定被他给听到了，才会想出这么损的招儿来折磨他们。

&esp;&esp;裴确安抚地冲她摇摇头，走出会议室，很快抱了一大沓a4纸回来。

&esp;&esp;从外向里挨着放到组员桌面，因为害怕他们万一紧张手抖，每个人她都多发了四五张左右。

&esp;&esp;可刚慌乱中实在拿的太多，裴确回到位置坐下后，手里竟还剩了二十多张。

&esp;&esp;指尖翻着纸角，正想匀出一半时——

&esp;&esp;“叩叩。”

&esp;&esp;——正对着的前方忽轻敲了两下她的桌面。

&esp;&esp;“也给我一张吧。”檀樾的声线，连带尾音都极轻。

&esp;&esp;但裴确心里仿佛经历重重震荡，手指慌乱地翻过几页，埋着视线双手递出去。

&esp;&esp;没察觉自己递了整叠。

&esp;&esp;手臂伸到最远，她捏着的纸尖一角正好搭进檀樾半个掌心，他刚想往后拿，裴确这才睁眼看清自己空荡桌面，又赶忙缩紧向回拉。

&esp;&esp;最顶上的一张白纸，在他们拉扯间被扯起几道痕，仿佛忽而隆起的山脉。

&esp;&esp;两人同时抬头，眼眸中的情绪不加掩饰地被对方捕捉。

&esp;&esp;“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