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同两股激流碰撞,殿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。
&esp;&esp;良久,帝王冰冷的声音响起,如同刺骨寒风,刮过每一个人的心底:
&esp;&esp;“后史如何评说,朕并不在意。爱卿须知,菩萨低眉也有金刚怒目。非常时期唯有以非常手段,才能快速达到目的。朕为大魏长治久安,必然采取铁血手腕,不容异议。”
&esp;&esp;“退朝。”
&esp;&esp;帝王语罢,拂袖而去。
&esp;&esp;“融佛焚经,驱僧破塔……”散朝后,景福听见两名臣子窃窃私语,
&esp;&esp;“陛下锐意变法,雷厉风行,我等感佩。然为求变法,竟大义灭亲。大觉寺中,陛下的生父还在其间修行。待至亲亦不徇私,此等决断,实令人惊诧不已。”
&esp;&esp;他口中的当今天子生父,便是谢家前任家主,谢明觉。亦是身死南照的谢晋将军的嫡出长子。
&esp;&esp;“虽说一入佛门,尘缘尽断,名利亲缘皆可抛。但为人子,能将屠刀挥向父亲。此等冷心冷清,还是叫人不寒而栗……”
&esp;&esp;“二位大人,慎言。”
&esp;&esp;景福出声提醒,那臣子见到是他,知他一团和气,又简在帝心,便试探道:
&esp;&esp;“公公,容在下多嘴一问。陛下此举,莫非真如传言……有郑娘子的缘故?听闻前些日子这位娘子落发为尼,引得陛下震怒……才有了今时今日这一出。”
&esp;&esp;郑兰漪已为人妇,众人却以娘子相称,要知道她的夫君,早已被追封为穆王。
&esp;&esp;其中深意,不言而明。
&esp;&esp;景福却不肯定,也不否认,只低低一叹:
&esp;&esp;“圣心难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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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思绪回归,景福不自禁地抬头,看向陛下在月光下的面容,他小心翼翼斟酌着问:
&esp;&esp;“陛下,今晚是歇在书房还是……”
&esp;&esp;男人微合了目,如水月光洒下,根根分明的眼睫在面部投下浓长的阴影。
&esp;&esp;景福了然。
&esp;&esp;他提高了嗓,唱喏道:
&esp;&esp;“摆驾长门宫——!”
&esp;&esp;第09章 蓝莲花
&esp;&esp;009
&esp;&esp;按理说,帝王下榻嫔妃处,该由一名小太监提前通传,随后,长门宫掌灯,迎接御驾。
&esp;&esp;只不过今日陛下旨意突然,便也只能临时通知了。
&esp;&esp;片刻后,那通传的小太监一脸为难地跑了回来,在景福身边,耳语几句。
&esp;&esp;龙辇上一片栖寂,唯有那玉扳指轻轻敲击扶手的声音。
&esp;&esp;“陛下稍候。”
&esp;&esp;景福恭敬说罢,便大步朝着长门宫走去。
&esp;&esp;却见守门的小太监歪在地上,竟是睡得正香,呼噜打的震天响!
&esp;&esp;无论如何这里也是一宫妃子的居所,下面的人竟如此懒散,景福一个气恨,上去踹了两脚。
&esp;&esp;那小太监被踹得哎哟一声,迷迷瞪瞪地张嘴就要骂,待看到是景福,脸色一变,忙伏在地上请罪。
&esp;&esp;偷偷用余光一瞧,看到景福身后的龙辇,更是吓得魂飞魄散,什么睡意都没了。
&esp;&esp;陛下……竟是陛下亲临?!
&esp;&esp;长门宫荒僻,又是不祥之地,陛下怎么会来?!
&esp;&esp;他跪趴着瑟瑟发抖,一颗心乱跳个不停,却闻到一股极好闻的薄荷香气。
&esp;&esp;脚步声漫来,五爪龙纹的靴,在眼前不疾不徐地踏过,帝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,温润浅淡:
&esp;&esp;“朕今日刚下了一道旨意。”那声音像是一杯放冷了的温开水,没有丝毫的压迫感,“从今夜起,会有许多人被朕杀死,包括,朕最厌恶的那个人。”
&esp;&esp;“朕心情很好,”男人的语气毫无起伏,根本听不出情绪,“但也是到方才为止。”
&esp;&esp;小太监吓得屁滚尿流:
&esp;&esp;“陛下恕罪、陛下恕罪!奴才再也不敢,再也不敢了!”
&esp;&esp;景福沉默地眼观鼻,鼻观心。
&esp;&esp;陛下口中说的,那个最厌恶的人是谁,只有景福知道,那是他的生身

